在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涂平眼里，管理教育的国际化与本土化并不矛盾，而是互补关系。商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应该是两个特点都有，两条腿走路。有20多年历史的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是国内最早成立的管理院校之一，1999年开始国际化历程，到现在为止已经同国外很多一流院校建立了合作关系，一半以上的师资拥有国际背景。同时，他们也是拥有最丰富的中国案例的商学院之一。

　　以交流促进国际化

　　去年10月光华举办了“再造全球时代的管理教育”论坛，请了很多国内外知名院校的院长和副院长，影响很大。为什么举办这样一个论坛？

　　去年是光华建院20周年。我们希望通过举办一系列的有影响的学术活动，尤其是关于管理教育方面的活动，来进一步推动管理教育的讨论和进一步发展。现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中国经济持续增长对职业管理人员的需求会有很大的增加，如何在新的全球化形势下，进一步对管理教育思考和改革会是大家比较关心的议题，就举办了这个论坛。

　　对管理教育进行思考和改革是论坛的一个主题，举办了论坛之后是否得到了答案呢？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可能是我们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不过通过这个论坛，我们跟国际上最好的学院进行了交流，可以看到国际上很多主要的商学院很早就注意到了国际化的主要趋势，他们在管理教育项目的运作、招生、就业、宣传等上面都做了很多具体的探索，这些都是可供我们学习的。

　　对北大光华来讲，通过这个论坛，我们国际化的急迫感更加强烈了。国外很多商学院已经走在前面，我们今后在进行国际交流方面要加大力度，积极参与国外的排名和论证，扩大国外的宣传招生，以及学生的国际交流。

　　举个例子。在很多国际化的商学院，几乎90%的学生都有在其他商学院进行交流或者访问的经历，国内商学院这个比例就很低，有的几乎没有，有的5%或者10%。我们现在跟20几所院校签了协议，也比其他国际院校低。

　　和其他国家的商学院合作，选择标准是什么？

　　那要取决于什么样的合作。如果是学生交换的话，我们会考虑它是不是正规的、好的商学院，也要考虑到国家地域分布的情况，这样的话操作起来就比较容易些；如果是合作的项目，要求就更严一点；如果共同授予学位的话，标准就会非常严。原来我们只盯着美国前几所学校，比如凯洛格、沃顿、哈佛这些学校，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院校在中国授予学位会非常非常得慎重，所以我们可能重新考虑是否把眼光放得更现实些，找有足够的积极性的、又不会特别注重保护体育的不错的学校，比如排名在前10到20的院校。

　　交流项目对学生会有哪些帮助？

　　我们对学生的要求和课程的要求相比国外商学院还是稍微松一些，我们很多学生到了国外才知道，学习管理是一件很辛苦、压力很大、很有挑战性的工作，这样就让他们从学习的态度上有很大的转变；第二会了解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语言环境，让他们增长知识；第三我们的学生择业时首选企业还是跨国公司，这些跨国公司主要来自北美和欧洲，我们交换的学生到了那边待了一段时间后，对当地思维方式的理解对他们找工作也有一定的帮助。

　　您刚才提到的三点：工作态度、知识技能、思维方式，这三点满足一个国际化人才的标准吗？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国际化人才需要有国际的视野，做事业需要符合国际化的规范，还应该有跨文化沟通的能力。

　　光华在国际化上还有哪些做法？

　　第一个方面就是我们课程的设置。我们借鉴国外好的商学院的课程设置，引进好的教材和教学方法。我们把老师送到国外培训，很多教员都有国外培训的经验，今年还有教员参加国外的研讨班。这样从课程、教材、师资上都会借鉴国外好的经验，寻求帮助。

　　第二我们会请一部分国外的老师给学生上课，这里的重点是国际MBA，还有国际博士班，有国外很好的教授来给他们上课。

　　商学院也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平台，让学生不仅从老师那里获得知识，更重要的是同学之间，或者从企业界获得大量信息。光华举办了各种管理论坛，比如企业讲座、学术讲座等。

　　另外现在力推的是学生交换，还有我们双学位的项目。学生交换是别的学校学生来我们这里，我们的学生到他们那里上一学期；双学位项目是学生在北大上一年，然后再到国外上一年。现在这种双学位学校有新加坡国大、法国的ESSEC商学院、荷兰的Tilburg、加拿大的York四所院校。

　　目前学生交换比例有多少？

　　这要看时间的长短。本科生每年不到10%，还比较低。国际班MBA就比较高，每年好几十个，20%的样子。

　　国际化里面您觉得光华所做的哪方面是最有竞争力的？

　　一个是师资的培训，再有一个是国际的交流。现在几乎100%的年轻老师都是在国外进修过的，比如我们跟西北大学凯洛格商学院长期合作，派很多老师到那里进修。新来的大多都是国外毕业的。这个百分比没有一个国内的院校可以相比。

　　将来我们准备建立一个网络，交换学生、交换教员，合作一些不同层次的项目。我们学生可以和全球各地的学校进行交换，老师也可以和全球各地的教授合作。我们要建立起全球的交换网络。

　　现在光华的学生里面，哪类的学生国际化程度更高一些？

　　很明显就是在国外有交流经验的和双学位的学生。对于在跨国公司，尤其是他去的那个学校所在地的跨国公司，这些学生的就业更受欢迎。我们有去法国的，如果法国公司想雇人的话，他们相比其他学生就有很明显的优势。

　　总的来讲，国际交换的学生会更加适应现在市场对人才的需要，否则我们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推这个事情。虽然有些公司现在的市场还在国内，但不可避免以后也许会走向国外。

　　以案例加强本土化

　　我知道像哈佛商学院这样的一些国际一流商学院的课程中也开始引入《孙子兵法》中的理念，满足国际化企业进入中国的需要。您怎样看待管理教育本土化的问题呢？

　　对于我们来讲，商学院希望学生既有全球视野又能脚踏实地，就像两条腿一样，我们不可能单独强调一条腿。

　　但是我觉得国内比较现实的情况是，很难两方面都做得很好。比如从国外进来的老师对国外的先进理念很了解，但可能对国内具体情况不了解。国外很多管理大师来到中国，也对国内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另一方面我们也有一些老师经常给企业做咨询和培训，对企业的具体情况很了解，但另外的方面就比较欠缺。我们某一方面比较好的老师都有，比较欠缺的是两方面都好的老师。

　　我想再有五年的时间，当我们新一代的老师成长起来的时候，这个问题会得到比较好的解决。

　　能不能说得更明白一点，您觉得国际化和本土化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是一个互补的关系。好的理论和方法有普遍的适用性，我们在运用一些好的方法解决具体问题的时候，如果对实际情况有一些深度了解，就知道这个方法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从长远角度来看是一个互补，而非相互矛盾的关系。

　　光华在管理教育的本土化方面都有哪些做法？

　　第一我们要求老师和企业有一些接触。最主要的就是我们请很多企业家做讲座，或者和老师合作开设一些课程。很多老师都在研究中国企业管理、市场营销的一些问题，跟企业界的接触使他能够更多地熟悉中国的情况，研究中国的问题，同时获得很多的知识，对企业有更多的了解。

　　另外，我们在企业建立实习基地，为学生提供接触企业的实践机会。

　　我们还和政府有关部门保持很好的联系，包括我们在贵州、新疆都做了对口支援的项目，使我们对中国的国情，尤其是落后地区的状况都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比如我们去毕节的项目，很多老师都很积极地去那里上课、考察等，这样的话使得老师对国家、对社会的责任感增强了。

　　本土化最有特色的是案例中心和大讲堂。我们的本土案例已经有很多了，虽然深加工还稍微有一点滞后，但是已经积累了相当多。不光有文字，还有音像的。这是一个很实际的管理教育的实践更加贴近本土的一个方面。这在国内的商学院里面算是最丰富的之一。北大大讲堂我们每个月都会举办一两次，请不同的企业人员来讲某个方面的问题，专门找相应的教授来做点评。把它录下来，做成案例，放在交流资料中。

　　光华有为企业定向培养或是量身定做的项目吗？

　　有量身定做的趋势，但不是100%的量身定做。我们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毕竟和专门的培训公司有所差别。定向培养在光华挺多的，主要是EDP项目。EDP项目一个是公开班，一个就是企业的定向培训。我们给很多企业，包括联想、TCL、诺基亚都有培训。但综合性大学在这方面没有特别突出的优势，很多专门的培训公司更强项一些。综合性大学很多是不同学科、不同思想的交融，更多的是理念和方法，一般性的教育更多一些。

　　未来重点仍是国际化

　　MBA和EMBA学员的国际化和本土化培养方向和侧重上是否有不同？

　　EMBA学员一般都要求八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五年以上管理岗位的经验，一般都是企业比较高层的管理人员还有一些自己创业的老板，从年龄、资历上EMBA学员都比MBA学员要高了很多。

　　MBA和EMBA不管是在培养目标还是培养方法上差别还是很大的。EMBA构成较复杂，有外资、国有、私营企业的，有自己做老板的，也有做高层管理的，他们对理论知识不是特别的重视，更要求的是实战的东西。另外更关注的不是具体的工具和方法，而是宏观的战略。MBA主要培养职业经理人。

　　对EMBA来说，我们主要请国外比较知名的教授讲课，尽量安排一些实地考察，比如集体到国外参观，或者到国外的一些短期课程，更强调的是互动和体验；对MBA学生，主要是校际交流和交换，采用国际化的教材和教学方法，为他打开跟外界交流的渠道和窗口。

　　从教材、校际交流、产品包装设计教学内容上，MBA的国际化更明显，我们还专为MBA设了国际班。

　　光华本土化和国际化的做法，到现在为止都取得了什么样的效果？

　　我们在国际化方面做得相当不错，尤其是这两年我们的步伐会迈得大一些。在本土化方面，光华管理学院已经和国内的商界、政界有了非常牢固的关系基础，在各行各业有很多杰出的校友。但是我们对现有资源的利用还是不太够，跟国外很多一流院校相比，在与企业的联系、校友的追踪利用方面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现在可以称光华的学生是具有国际视野和本地实战能力的学生了吗？

　　这是我们的目标。因为每年招的学生很多，学生和学生之间还是有差距的。我们有很好的学生，比如我们曾派了一名学生到芝加哥大学，他在那边组织了很多很好的活动，学习成绩非常好，对方交流项目负责人专门给我们写信表扬他，像这样的学生回来找工作时候的去向都很好。

　　光华现在在国际化还是本土化上面花的力气更大一些？

　　还是国际化。国际化是未来的趋势，另外国际上很规范的训练为将来进一步的本土化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比如我们很多老师送到国外培训，他们吸收到的理念和态度为将来的工作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